Part II Power Breakfast


“……但是胶原蛋白这东西毕竟不是有了就行,更不是越多越好的。”

“嗯!”

“比如被切伤深至真皮层的话,胶原蛋白在伤口堆积起来,当然,还有那些制造胶原蛋白的细胞也混在其中,就成瘢痕组织了。”

“嗯嗯!”

新一很少见到谁有本事让有希子变成这么好的听众。手里托着码满烤牛肉饼的盘子,他驻足在老妈身后也当起听众来,直到热腾腾捧着盆土豆泥的志保在身后发出让他挪动位置的抗议声:“在造成烫伤前让我把它放下,拜托……拜托!”她绕过略微闪开的新一,用类似扔的姿势把盆子搁在餐桌上,将双手举在半空中散热。

“博士厨房里连手套都没有?”那纤细精巧手背白皙手心却红扑扑的双手激起了新一凑过去捉住吹上两口的冲动。

“更有可能确实只是找不到而已,这种事情在这里常发生?”

“绝对是,不要指望光靠他个人能有所改善。”新一也放下手里的盘子,紧接着出其不意地将原本就属于自己的眼镜收复。和他之前被掠夺时的反应不同,这引发了有希子的强烈抗议。“往好的一面想,至少剩下的厨具足够烹调作业所需了。”他只顾继续和志保说话。

“差很远……”志保摇头否定新一的说法,“连温度计都找不到。有个酒精温度计就行,但是就是没有……”

“你确定我们是在讨论厨房用品?”新一一边抵抗有希子的夺还动作一边问道。

“当然,这些马铃薯本来应该在63度的热水里泡过的,摄氏,小煮后再冷却。我到现在也不清楚那水温到底……嗯,很好,最后我把这东西做得像盆岩浆。”志保挫败地观察自己的手掌,“还好没把我烫到需要再次‘进补’。”

“我可觉得味道挺正的……啊,抱歉我刚才偷尝了。”新一不留神招供出来。

“刚才说的‘进补’,就是小哀告诉我的那个叫做,粒子食物?”有希子似乎听到了个人感兴趣的话题,这让新一暂时巩固住了那副眼镜的所有权。

“小分子饮食?”志保猜测有希子的所指。

“啊,对,应该是,听起来是种健康食品,如果有够多的话我很有兴趣试试。要不我拿新一跟你换也行。”有希子擅长将简单局面彻底搅浑。

“呃……这个……”本来不是什么问题的问题,果然让志保觉得复杂化起来,“那东西试试当然没问题,实际上其中也不过就是一大把左旋氨基酸、维生素、葡萄糖和其他糖份、甘油磷酸钠……”她确定这串名词已经分散了有希子的注意力,这才转回正题,“总之就是保持我们健康生存所需要的最小物质合集,用水稀释之后不需要消化,非常容易吸收。但是除此之外就是难喝,特别难喝,或许加些调味用食品添加剂会有改善……”

“妈,你就暂且不要抢人家的救命粮喝好不好?”新一出来主持公道,“我相信这并不是什么护肤的窍门。”

“不过越听倒越像是瘦身利器。”有希子仍在发掘其潜在价值。

志保摇头:“……肠道内的有益菌也会很快瘦死,另外就是伤胃。这本来是忙碌时偶尔用来充午餐才调配的,也算是拿来救命时最有效率的东西了。”

“嗯,那种时候消耗太大,”新一不确定有希子是否已经知道志保身上发生的自愈现象。虽然小分子饮食的事情看来已经对她曝光了,但是考虑到自愈能力的负面作用,他还是认为不应直接点明,“不过能怎么办呢,总比没有要好,对吧?”

“也是,但是也存在比没有要差的时候,”志保确实放低了些声音,但还是能让一旁的人都听清,“那是之前的事了,有块弹片留在皮下,要自己动手把它取出,结果就一边手术一边愈合起来,这绝对是世界上最见鬼的事情之一。”

“这种情况下,正好有解决方案哦。”一直只是默默听着的哀出声了,“当然,我得补充声明这是新一的发现,之前跟你提到过的,来自白干的临时解药成分,在这里也会适用的。”

“那东西!如果这样说的话,服部平次应该算是联合发现者。”新一决心也保护好自己的学术操守,“还有,算是个好消息,你原来剩下的那些临时解药我还留着,一直储存在博士的冰箱里,我想他也不会擅自挪动的。当然,我不知道药效是不是就能完全保存……”尽管从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他却发现志保的手指忽然很不自然地纠结到了一起。或许自愈能力确实将给她的身体带来惨重的负面影响,但更重要的仍是其本来目的,以及那珍贵的附加效果——安全感。在当前她还未必足够了解自己的局面下,这种安全感所带来庇护恐怕也暂且是不可替代的。新一这么想,同时他也感到这其中是否还有更多值得自己关注的地方。有希子在细节观察方面不算在行,但她只需从新一不是个扑克脸能手这点切入,延伸观察所获得的细节对她来说就具备足够的信息量了。女人天生的敏感让她也得以捕捉到志保对于这件事情存在的某种矛盾心理,却很快挺没道理地联想起自己少女时与优作初次约会前的内心彷徨——既怕他不来,又怕他乱来——可恐怕真有相似之处呢,有希子反而放心下来。

“不是大问题,就算效力有所降低也确实省了很多麻烦。”哀则纯事务性地淡化处理,“嗯……这终归是件好事,没错,总比需要的时候没有要来得好。”她打算就这样停止这个话题的发展。

“对,就像枪支一样嘛。”新一现在明白,她的“总比需要时没有来得好”,与其说是拿来劝服他人,还不如是在开导自己。

“哈?我还以为你们在讨论安全套。”毕竟已经远离少女时代很久的有希子很满意于这个玩笑产生的效应,抛下半月眼的新一在一边,揽过志保的肩膀,另只手指向餐桌,“对啊,现在不论多小的好事都会觉得来之不易。要不我们先开动如何,来点你自己烹调的正常食物,没人会觉得不妥的。”

“有好事?开饭了?”声音在Goodspeed从楼梯上出现前就传了下来,“要说我一觉醒来,发现Sherry昨晚的现身确实不是做梦,这才真的是好事。早餐有酒吗我看我们都应该来上一杯。”赤井秀一很从容地跟在后面,但他的面容让新一不由得产生怀疑,他是不是睡上多久也没法补足。

“酒?饶了我吧。”志保淡淡地拒绝,“热水澡,有内衣穿,自己准备的正常食物,据说床铺还在等着,我可不想让酒精毁了这一切。”

“唔,你的皮质激素【注4】水平?”Goodspeed自顾大大咧咧地在牛肉饼边上挑了个好位置坐下。

“不知道。不过只要给你的脚趾来上一枪你立马就会超过我。”志保这下决定暂不入座。新一感觉到她不喜欢这个话题,正想一起拉她入席,这时优作和兰也先后踱入餐厅,马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兰的精神看起来反倒比刚来的时候好了不少。新一抬起手腕看表,他们谈了才不到45分钟,恐怕只够作泛泛的介绍,不过效率也已经够高了。“新一,你怎么没告诉我附近的公寓楼顶上有具尸体?”优作劈头一句话。

“我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等等,那你怎么……”新一惊讶之下,意识到情报来源只剩一个最大的可能了,他扭头向兰,“你……你怎么……唔,你当时也在附近,是这样?目击到什么了?”

“我想应该不会比你看到的多出太多。看到了尸体,黑衣服……脖子被人割了。”这个推理狂没有把她列作嫌疑人,兰已经很安心了,但不至于安心到让她畅所欲言。她一只手下意识地隔着裤子口袋摸了摸,里面有一个塑胶袋,装着张沾血的金属扑克牌。她不知道KID是不是本来打算把那东西留在那里作为某种信号标记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鬼使神差地想要帮他掩盖了什么。但尤其是她刚刚听说新一当年的死里逃生和某些资料被暗地里修改隐瞒有关后,更加倾向于认可自己这么做还是有一定道理。那就还是先别透露更多吧,她反复下这个决心。虽说对与错间的判别令人感到焦灼,信息扩散这种覆水难收的事情仍然该谨慎些做。不是不做决定,只是需要时间。

“那么,人算是到齐了?阿笠博士好像还没弄好。我可是给了他最轻松的工作。”志保向对她来说还从没见过面的兰点了点头,怀疑这就是之前哀重点描述过的毛利兰。正考虑该怎么打招呼,却突然倒吸口凉气。所有人都感到地板又动静起来。凡是没有和地板固定在一起的东西都开始不安分,其中以Goodspeed为甚。“Aftershock!!!”他如此大喊一声直接顺着椅子出溜到了餐桌下躲避。

“没事!没事!”新一知道志保很大可能也不是在地震带上长大的,一把捉住这个脸色已经开始转青却还坚持站着不动的家伙的胳膊,“顶多4级,忍一下就过去了。”但志保听到厨房里传来的连串爆裂破碎声后更多了份不安。“没关系的,我去看看!”新一手中用力握了她一把然后松开手往厨房跑。

“我很好,这里很安全。”在渐渐平复的余震中,阿笠博士从厨房里毫发无损地走出,表情却充斥着尴尬和遗憾的杂糅,“只不过……呃……早餐没有鸡蛋可吃了……”



“那么,在大家把各自的情报共享之前,我想先说两句不算作推理的猜测。”工藤新一左右环顾了坐在长条餐桌两边的早餐会与会者。所有人都各有所长,但如果说能够影响世界,似乎还太过勉强了些。在他对面依次坐着工藤优作、宫野志保、赤井秀一,以及被从优势地带赶开但似乎也毫无怨言的Nicolas Goodspeed。而他所处的半边,一侧坐着工藤有希子,另一侧则是阿笠博士和毛利兰。远程终端被挂在志保的椅背上,阿笠博士临时拿来个摄像头别在她的领口,这样哀可以从两个监视窗口并行观察所有人。新一看见自己对面的志保和镜片上的哀同时一点头,似乎对他要说的都挺有几分兴趣。当然,这兴趣的着眼点更像是为了观察他能否正中目标。“都是根据只言片语来的,”于是他继续,“首先S-wave,也就是secondary wave,和wavefront一样,现在都脱离了它们原有的真实含义【注5】,作为代号被使用。既然有S-wave这个说法,那么很显然前面也应该有P-wave。如果我猜得不错,分别指的是组织计划的两个实施阶段,S-wave的wavefront则是分隔两阶段的一个时间分界……当然按我听到的用法恐怕也是个空间分界点,就像常用H-hour和D-Day那样的指代。”说到这里新一的双眼小幅而又迅速地扫视左右,赤井对他的发言兴趣度很高,另一边优作倒是埋着头,手里的餐具不停。

“P-wave是什么我并不明确,倾向于认为这是实际行动之前的物资、技术准备以及各种渗透破坏的阶段。但S-wave我至少能猜到一些枝节,这次的地震就是计划推进的一部分,是人为制造的灾难,与当年所谓的‘重大威慑行动’——也就是印度洋海啸,同出一辙。”新一看到赤井的眉头收了一下,据他的了解这是试图控制惊讶表情的一种过度反应。赤井的上级看来确实不会向手下解释叼回飞盘或者木棍的理由,“至于手法我只是略知一二。以前听说过通过地下爆炸会在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后引发遥远地区的地震,就像蝴蝶效应那样……”

“这么说那东西不是移动发射平台……”赤井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东西?”新一不解。

“说的一定是那些钻井平台,”Goodspeed终于可以显摆自己所知的情报,“那些退役的北海钻井平台。”

“本来都应该早告诉你的,看来前几天真该少浪费时间叙旧。”哀通过耳机对新一说悄悄话,然后把声音切到了音箱。“好吧,我听说过那些东西。对全球地质构造和地质运动机理进行了深入监测和研究后的产物。本来可以为地震预报建立成熟的模型,现在却被开发成了新型战略武器。但细节我就不了解了,可能是把钻井平台改造后加强了自身推进能力,不再依赖于拖船进行移动,据说还装备有反卫星光学迷彩。当然,主要功能就是向海床下钻孔和布置爆炸物,钻孔深度能有10千米以上,达到地幔。”

“但是据我所知,光学迷彩这种东西并不存在。”赤井也开始触及实质,“我得到的情报是这些平台被改造成了具有自航能力的半潜式浮岛。不知道是否可以完全没入水中,外部表面有伪装,敷设了吸波涂层,也可能通过水幕喷射来躲避雷达卫星和光学探测。这么说就合理了……只要不用往天上发射东西,就难得被追踪。”

“海洋比天空更难捉摸。”只要哀放心讨论的问题,志保也就不回避了。她咽下嘴里的土豆泥后开口,“组织不是那些个国家实体,没法在天上高调地晃来晃去,所以但凡与空间相关的技术,组织都没有使之进展到实用阶段。不过我仍然很好奇,这东西的改装总是需要场所的,你们居然一直没有注意到。”

“哦,情报单位总在它们失误的时候才引发公众热议。”赤井入行时就觉得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组织另外建立了个空壳的创意企业作伪装,表面上投资奢侈消费项目。对外声称是一种新概念游轮,实际上就是外观建筑成热带岛屿可以四处游弋的船只,这样就算马尔代夫之类的地方在海平面上升后消失,有钱人们仍然能保有类似的寻欢作乐场所。摊子铺得很大,建设了纳粹潜艇基地那样的封闭船坞,当然对外解释可以是保护商业机密之类。我在组织中首先察觉蹊跷把这个情报送出去,但等到有人介入调查的时候船坞早就已经清空了。所以,都没有提取到切实的证据,证明真有那样的平台存在。看样子直到现在,上面的观点都没有统一。”

“这么说来船坞还能留在那里就已经很难得了,想必很难完全灭迹吧。”哀托腮。

“很厚的混凝土壁,要炸掉真要费大价钱。然而那些平台一进海里,可就麻烦多了。前几个月第一岛链的水下听音器阵列听到了细微的异样,我当时认为是一种特殊的掘进声,但声称了解那些平台的英国官员却好像还活在冷战年代,坚持只是某种无关的水下推进装置罢了。现在回头看来,就是为触发这次的关东地震完成埋设任务。”

“不过组织就真的可以如此精准地触发这样剧烈的一次地质活动……要知道能达到战略武器级别的可靠性,该需要进行多么透彻的研究呢……”新一感叹。

“前提是确实精准,大侦探。”志保摇了摇左手食指。新一因为她这么叫他而略微分了点心,“烈度和发生时间仍然不是完全可控的。爆炸物安置点选定的实际上也是一连串区域,他们不可能任意支配地壳内的力量,需要通过多次爆炸产生板块锁定、进行能量补充和临界触发。”

“因此他们在地下布置的也不是普通爆炸物,”赤井继续,“我也是刚刚才意识到那些氢弹并不是战斗部,而是派这个用场去了。”

“也就是那些弄丢了的中子!”还没等任何人表示惊讶,Goodspeed就抢先发布消息。

“嗯对,就是那些。”赤井瞪了他一眼,“唔……是这样,当年行动中查获过组织的地下核设施,反应堆中存留的放射性同位素比例显示,有一部分中子流向了别的去处。”

“氚?”阿笠博士冷不防吐出一个字。

“不错。”赤井就喜欢和聪明人待在一起,“显而易见的,组织不会是在为发展新能源鞠躬尽瘁。”

“真是好大的一只蝴蝶啊,原来如此。我想该做个总结……”新一决定从过多的细节中扳回到正题,“这种事情,不是什么破落旧贵族、仇视社会者,甚至宗教狂热者能组织起来的。要能够支持这样一整套计划的运作,后面必须有非常现实可行的纲领目标。因此这个目标不可能是达成某种私人利益,同样,也不可能为了颠覆人类文明,或者对其施以某种理想化的改造,就算外表可能装成是那么回事。实际只可能是大家都想要的,攫取这个世界上的某种权力,人对人的权力,即便部分地,也会是很可观的一块。到这里我已经不打算做无依据的猜测了,不知是否到时候告诉我,”他对志保说,“组织的首脑,或者领袖、boss,什么称呼都行,到底想干什么?”

“虽然整套计划的框架确实都是由他一人搭建的,这个问题现在却不那么重要了……”志保回答。

“当然故事应该讲给你听,但确实只是作为一个单纯的故事存在。”哀同时从私密通道小声说。

“……那位先生已经不足为虑,”志保继续道,“Vermouth杀了他。”

“什么?”几乎所有人都吃惊地望向志保,但志保也有些惊奇地看着她的对面右侧,因为坐在那里的兰也好像听到了熟人的名字一般抬起头来。“怎么……?认识?”志保自己也不太相信这个猜想。

兰的下巴在第一时间稍微向下一点,立刻她又让自己的脑袋迅速地转向左右摆动。

“那可别让我帮忙引荐。”志保放下心。她可不指望再有任何人跟Vermouth扯上任何形式的关系。

“我只是,最近听到过……好像是这个名字,”兰无意识地用餐具扒拉着碟子里的食物,“但是这是个别名吧。还有其他的名字,我想也可能是弄错了,似乎和那个美国影星Chris Vineyard重名,另一个我记不起来,好像叫做什么维诺德什么科?”

“维诺格拉德尼克?冬妮亚·图曼诺娃·维诺格拉德尼克【注6】?”赤井问。

“……有,这么长……?不过……好像……是这样吧。”兰迟疑地点着头。

“怎么?这又是她的什么名?”志保表示前所未闻。

“真名,你对她了解得比我想象的要少。”

“了解方向不同而已。”术业有专攻,志保觉得这没什么。

“对了,你听到的也不是什么重名,”赤井接着向兰说明,“她就是那大明星本人。”

“另外你见过她的,”新一补充,“听起来可能很没道理,但Chris和Sharon Vineyard是同一个人。”

“这是……什么意思?”兰对这个消息不知所措,“我们见过Sharon没错……她,但是,她当时看起来……但是她,那是她女儿对吧,看起来很年轻不是吗?当然你们说……她化妆了?到底……”

“唔唔……Sharon那张脸应该才是,应该说是,易容的结果,”新一帮她理出头绪,“但是如果按她的真实年龄呢,我想,她现在看起来倒正应该是Sharon那副模样。”

“完全没有搞懂……”兰愣了半晌决定实话实说。

“她是在药物作用下变成这样的,当然,那时候它还不能算是种药物……”哀加入这个问题的解释行列,“Vermouth也是……原先也是,当今唯一所知的Pandora始祖样本人类宿主,一直就没有老去。”

“Pandora这么俗的名字,谁起的,是什么?”新一被这个名词吸引了注意力。

“反正不是我起的。”志保反应很快。

“……也不是我父母给起的,再说只是取个名字,有那么重要么?”哀的口径看来没什么区别,“至于这东西,它是一块琥珀,如果说对一般人而言还有什么稀罕处的话,它是一块蓝琥珀,据信是在波罗的海沿岸开采的。不过这都不至于让它成为无价之宝。”

“关键在于,你们都看过《侏罗纪公园》吧?”志保似乎不是在有意跑题,于是众人继续安静听着,“蓝琥珀中一般极少发现昆虫,但这块琥珀里就有一只,而且还是只不同凡响的虫子。它体内携带有一种古代病毒。确切来说,Pandora是这病毒的名字,只不过后来被用来同样指代那只昆虫和琥珀本身了。各位该猜到了?Vermouth后来成了这种病毒,变种的携带者,从而……”她摊出左手,没继续说下去。

“琥珀,就是一种树脂化石吧?”兰不知怎么问了个基础问题。

“对。”志保简单回应她。

“对……这就对了……”

“还是说说关于Vermouth更久远的历史吧,”尽管对兰的自言自语有些奇怪,但志保还有自己在意的方面。她向赤井要求更多介绍,“听起来,她是个俄国人?”

“乌克兰人,至少是半个乌克兰人。”赤井在胸口摸了下,新一以为他要掏出个记事本之类的东西,但却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她的母亲从能得到的少量官方档案上看,都是按大俄罗斯族登记的,但是不能就此确定。不过反正呢,也关系不大。”

“从遗传上来说俄罗斯族和乌克兰族基本就没区别。”哀从学术上支持他。

“但老Vinogradnik确实从里到外都是个纯正的乌克兰人,1913年出生在基辅附近的一个村庄,大饥荒的经历者——这很大程度上导致了他对斯大林个人的怨恨。”

“嗯……”新一点头。

“这个人在当地担任基层的行政官僚,在长达十多年的一段时间中都没有什么显赫的作为。他的事业直到另一个注意过他的乌克兰人逐渐掌握大权后才开始有起色。”

“尼基塔·谢尔盖耶维奇·赫鲁晓夫【注7】。”很久不说话的工藤优作忽然发言,陈述语气。

“不错,”赤井对优作的推导能力早有耳闻,亲眼所见时仍然十分欣赏,“老Vinogradnik在赫鲁晓夫成为第一书记后调任至莫斯科。他积极支持了二十大秘密报告,从而进一步走上晋升之路。Vermouth作为他最小的女儿,去往莫斯科时才4岁。她在那里度过了大约十年的幸福童年时光。”

“挺令人羡慕的嘛。”志保撇嘴。

“虽然赫鲁晓夫努力消灭这些特权,是的,市中心高级公寓、城郊别墅、GAZ-21、专职司机、特供商店的进口奢侈品、阿尔捷克夏令营……她都没有少享用过。确实,她的童年变故比你要来得晚很多,不过按她的个人感受,恐怕摔得更狠。”

“嗯哼……后来呢?”新一看到哀在做不以为然的斜眼表情。

“后来?勃列日涅夫带着对斯大林的深厚感情磕磕绊绊上台了。既然恢复斯大林名誉和个人崇拜的闹剧接连上演,尽管官僚特权纷纷复活并变本加厉,却和她不再有关系了。她应该感谢勃列日涅夫比较起斯大林或者赫鲁晓夫来还算性情温和,没有把她的父亲从肉体上消灭或者完全打倒。当然啦,老Vinogradnik最大也就当到了个中央候补委员,算不上是什么必须铲除的死敌。所以,各方面因素影响的结果,最终他想办法让全家得以流亡国外。”

“至少人都还活着呢。”哀继续不以为然。

“哼……”新一冷笑一声,“所以她还在Jodie老师面前嘲笑证人保护制度,'a silly program... giving them another names, addresses and livings...',揭开别人生在同一处的伤疤有益于呵护她的……个人感受么??”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毒舌起来了?”哀心中暗笑,“再后来的情况我在知道这个人后倒也隐约听说过一点,当然其中显然也有谣传……从刚才所说的看来她不是生来就在组织中的,但她的父母应该还是和组织有关吧?”

“关系非常密切。”赤井强调,“他虽然不能算是组织的创建人之一,但也是早期的重要成员了。”

“要说起来的话,他比那位先生的年龄还长不少呢。”志保不知在计算什么。

“就像克里克也比沃森大不少嘛。”哀很善于以例服人。

“对,也对。”想通了的志保继续进食。从这个举例看,“那位先生”与老Vinogradnik的年龄差距也不会和沃森与克里克之间的出入太大,新一稍不注意就走神盘算起来。

“你也听说过Vinogradnik家因为组织内的权力斗争几乎被灭门的事情了?”赤井取了块牛肉饼然后将盘子推到志保面前,“这都正常,帮派仇杀中杀掉长自己两辈的案子我也处理过。”

“唔……”志保再次努力做吞咽动作,她一直只吃土豆泥大概也是因为容易紧急下咽而腾出谈话空间,“我完全不清楚她全家的什么情况,”她怀疑赤井对自己的想法有所误解,不过那也无所谓,“只知道她在加入组织之后,因为应该和你所说相关的事情很是……落魄了一段时间。”

“关于灭门案我也没有过多细节可以提供。Vinogradnik夫妻二人都被烧死在自家房子里,没有枪伤或者刀伤,体内没有毒物残留,没有找到引火物或者为达到类似目的的装置,但应该不会有人认为这是一次意外灾难吧?”

“反正事到如今我也不会给她任何同情。”哀想必同时代表着志保的意见,“尽管目的不能说明手段正当性……噢算了吧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但是……这样确实很可怜不是么?”兰的同情心似乎泛滥了,“虽然她干出了杀死你们所说‘那位先生’的可怕事情,但是仍然很可怜啊……”

“可怜?我想你根本没有弄清状况。”志保放下餐具,“杀死那位先生正是她能为我们做到的微不足道的可怜好事,甚至没有‘之一’可言。感谢上帝的小怜悯吧,毛利小姐……Vermouth取而代之了。”

这是她在短暂停顿中所能想出来最简短和最有说服力的告知。

(4) End Day Interlude
panzer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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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NR
  • 科幻
以下内容发生于阿笠博士宅,Seeker And Redeemer: Resurrections Beneath The Front结束14小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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